英子的爸妈想将升学宴放自己家里办,这样可以由他们来收人情。

李三江得知后,到人家坝子上,指着那两口子鼻子一顿臭骂。

村里来看热闹的不少,三对叔伯婶婶们也凑过来过把嘴瘾,落井下石。

最后,升学宴还是由李维汉老两口来办,收来的人情去除办席的成本,都给到英子,当上大学的花销。

李三江是最瞧不上李维汉家下面那四个白眼狼的,但一码归一码,对下一代的伢儿他可没那么大的成见。

再怎么说,他也是如今村子里李家姓中辈分最高的一位。

因此,李三江先表明态度,认出了一笔比较大的人情。

那三对叔伯婶婶也没能跑掉,在李三江的要求下,不得不同意也出一笔和这数目一样的人情。

用李三江的话来说就是,好歹是自家近亲,真给一份和吃席的乡亲一样的人情,也不怕被外人笑死!

三对叔伯婶婶表情都很难看,因为这笔钱,只有他们自己小孩以后也考上大学,才能收得回来。

李兰来电话了。

说英子大学每年的学费,她来负责。

打电话的肯定不是李兰本人,而是她那位籍贯南通的秘书,李维汉和崔桂英已经把她的声音当作自己女儿了。

即使李追远都不得不承认,李兰的形象,在村儿里绝对属高光,谁家能摊上这样一个闺女,那真是大福气。

英子更是将李兰这个小姑视为自己的榜样,她爸妈能让她正常读完高中,也是受李兰的影响。

办席那天,菜很硬。

大病初愈的英子攥着录取通知书,当着宾客的面,对李维汉和崔桂英表达感谢,最后更是真情流露,抱着自己爷奶一阵大哭。

自小到大,她跟随爷奶生活的时间最多,最后高三冲刺时,自己父母都跑市区工地挣钱去了,李维汉会想办法去搞些东西来给她补充营养,崔桂英每晚都在旁坐着,边纳鞋底边陪着她学习到深夜,最后自己“犯病”时,还是爷奶用推车把她从学校推了回来。

至于她自己的亲生父母,以为感谢完爷奶后,就该轮到他们了,甚至提前整理好衣服做好表情,结果英子直接把他们略过。

孩子不是瞎子,自己心里其实有杆秤,以前英子不说什么,是因为她翅膀不够硬,现在,她开始清晰表达出自己的态度。

英子还特意找到李追远,询问那个杂技团的赵毅,什么时候再回南通?

赵毅在英子高考方面,确实是出了大力气,虽然把英子弄得考完后大病一场,但至少解决了英子心理上的患得患失,确保她可以正常发挥。

只是,后遗症还是存在。

英子是对赵毅有好感的。

结束了对未来的迷茫后,英子渐渐变得人如其名,身上有了股英气。

李追远的回答是,赵毅在家陪着他老婆生孩子,暂时不会回南通。

英子叹了口气,随即喜笑颜开,生命中有些惊鸿,注定只是过客。

接下来,英子开始跟李追远请教大学生活。

其实,李追远本人,也没有多少大学生活。

大部分时间,他都不在学校,就算在学校时,少年都是拿着全校课程表,选自己感兴趣的课去上。

少年建议自己这个堂姐多参加社团活动,去进学生会锻炼,虽然上述这些,他自己一个都没参加。

毕竟是出了那么大一笔钱的,李三江把家里的骡子都赶来吃席。

晚席吃完后,润生、谭文彬和林书友早早下桌,回家做建筑工。

李三江照例会在席上喝得酩酊大醉,到时候让熊善给他背回来就是。

李追远从席上打包回来几只螃蟹、点心和炸物。

村厨的手艺肯定比不过刘姨,但刘姨又不可能天天在家做席面,比不得人家花样多。

再者,这种从席上用撕扯下来的桌纸包裹带回的吃食,好似有种独特的风味。

李追远本意是不想拿的,但他是桌上年纪最小的,一些桌上论人分的菜,李三江就直接丢给他了,桌上另几个老人,家里没小孩子的,也都把自己那一份给了小远侯,这亦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。

带着打包回来的东西,李追远和阿璃一起分享。

没好意思在家里吃,少年就牵着女孩的手,来到田埂边的一处草垛子。

家里天天睡得比主人早起得比主人晚的小黑,被李追远顺手牵了出来。

这边离河近,草垛子里时常见蛇,有小黑在,就算抓不了蛇,蛇也能先去咬它。

俩人分着吃,就着月光,吃得指尖都是油。

吃完后余下的狼藉,匍匐在旁边的小黑看都不看一眼,毫无兴趣。

来到河边蹲下,洗手。

前方河面上出现一缕不规则的涟漪。

李追远正在帮阿璃洗手,听到了,却也没急着管,反正离得还远。

阿璃抬起头,看了一眼。

那条水蛇一个激灵,“哗啦”一声,朝远处游去。

二人往家里走去,经过小黑时,见它已打起了呼噜,李追远就轻轻踹了一下它,小黑摇摇晃晃站起身,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跟着回家。

将阿璃送回东屋后,李追远来到二楼露台。

少年目光微凝,透过隔绝阵法,看到里面“按了快进键”的修造画面。

林书友与润生谭文彬他们不同步,像多按了一倍加速。

李追远回到房间里,阿璃那幅画还差一点收尾就能完成,画中少年站在宝库中,身前是燃烧着的赵璐海,下方是哀嚎绝望的赵家先人,少年手持一盏灯,面容平静地看着他们。

三具符甲摊开在地,基本已经完成,只是上面的特殊漆料还未干透,得再晾一晾才能收起。

李追远端着塑料盆,去洗了个澡,回到屋里就上床睡觉。

屋后田里。

“好了,阿友,好了,阿友!”

谭文彬喊停了还在继续苦干的林书友。

林书友这两天有些魂不守舍,被喊停了后,还有些茫然地看向谭文彬,下意识地说道:

“再赶一赶,天亮前就能完工了。”

“每一层进度都得等小远哥验收,咱这又不是造房子可以凑合住就成。”谭文彬指了指二楼李追远的房间,那里已经熄灯。

林书友:“可是,工期已经慢了一天了。”

谭文彬:“你爷爷不是给你来电话了么。”

林书友:“嗯。”

重伤中的爷爷,给林书友回了电话,安抚自己孙子,自己虽然受了伤,但没性命之忧,而且他也已经代表自家庙做了表态,答应并庙,那伙忽然出现的神秘人,就没有再难为他们。

谭文彬:“只要你家庙里没事,你说,我们急什么?”

林书友:“可是我爷爷和我师父他们被……”

谭文彬:“已经被打了,这笔帐也记下了,肯定是要去讨还的,而且你爷爷也说了,现在那伙人已经不难为你家庙了。

所以,既然那伙人要整合官将首,那就给他们时间先去做吧。

谁愿意并庙,谁愿意山大王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,上头再出现一个可以管自己的人?

这种得罪人的恶事,那伙人不做,就是我们做,现在就由着他们先去当恶人,把前期工作做完后,我们再去摘桃子。”

林书友:“这样……”

谭文彬:“这样我们就不是去整合官将首了,是拯救官将首。”

林书友:“彬哥,我懂了。”

谭文彬:“所以,该歇就歇吧,走,去吃夜宵。”

林书友:“嗯!”

润生骑上三轮车,谭文彬和林书友坐了上去。

他们邀请过小远哥,但李追远对后半夜跑江边去吃夜宵这件事,没什么兴趣,少年更愿意遵照自己的作息,早睡早起。

等三人快到江边时,老远就瞧见那里出现的火光。

锅已架好,火已生起,凉菜摆盘,瞧见客来后,把自己裹得跟个鼠外婆似的大白鼠,马上开始下炒热菜。

它其实是那位白家娘娘特意为薛亮亮准备的厨子,但谭文彬他们来享用,白家镇自然不会怠慢。

今儿个上的就不是老黄酒了,虽然酒壶普通,可温出来的酒倒入杯子里时有种蜂蜜的质感,一口下去,酒香从唇齿间下喉再入胃,层层散开,沁人心脾。

林书友:“这酒好喝!”

好喝的结果是,林书友喝高了。

翌日一早。

刘姨:“吃早饭啦!”

谭文彬和林书友自棺材里诈尸。

二人摇摇晃晃走到井口边,谭文彬朦胧着眼,将牙膏挤好,递给林书友时,发现阿友已经在刷牙了,嘴里不停冒出洗衣粉沫子。

谭文彬就没提醒他。

漱了好几遍口的林书友迷迷糊糊道:“彬哥,今天的牙膏味道好奇怪。”

谭文彬:“新品类的牙膏。”

吃过早饭后,林书友又给家里去了一通电话,这次他强烈要求,换他师父来接。

等听到师父的声音后,林书友心里最后一块石头落地。

挂断电话后,林书友叹了口气,对谭文彬道:“彬哥,已经有一座庙宇,因坚决不同意并庙,昨晚被破庙了。”

谭文彬点了点头。

林书友:“接下来,应该会有更多庙宇遭受打击。”

谭文彬:“阿友,你说,这些庙既然不愿意服从他们,那是否愿意服从于我们?”

林书友:“如果我们亮出龙王门庭的身份……”

“咳咳!”谭文彬咳嗽了两声打断道,“你应该清楚,依咱小远哥的脾气,亮出龙王门庭身份,意味着什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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