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真的因为桃树林下的那位帮她分担了痛苦。她的性子,真的很像活着的时候。
李追远在客厅里取了两瓶饮料,然后带着她上了楼梯,从太爷房门前经过,领着她进了自己房间。
走到床边,小黄莺松开了抓着少年的手,自己躺上了床。
她躺得很规整,双手叠于胸前,面容苍白如抹了厚厚的脂粉,双唇红艳渗人。
要是把这一身过于招艳的黑色紧身旗袍,换成一件庄重点的衣服,那自己这张床,就是一个标准的停尸位。
李追远站在床边,看着水珠从床角不断滴落下来。
他指了指床上方也就是床顶的那块板,示意她可以上去。
你这样把床整个弄得湿漉漉的,自己还真没法睡。
小黄莺闭着眼,不为所动。
李追远点点头,干脆将书桌后的椅子拉出来,摆在床边,自己坐上椅子,身子往后斜靠,然后。
“啪!”
打了一记响指。
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,这是一个新梦。
宽广的舞台,巨大的横幅,下方如同礼堂般坐满了衣衫得体的观众。
后方,还有伴舞出场,昂贵的音响设备也随之开动。
李追远把记忆里,小时候父母带自己去看单位联欢晚会的会场,给挪到了这里。
没办法,他记忆力好,所以能还原所有的陈设布局。
兼之,他早已掌握魏正道黑皮书里的功法。
所以现在,相当于李追远在改变小黄莺的记忆。
只不过这次,不是为了操控她。
因为想叫她做什么,都不用操控,她对自己也不设防。
魏正道要是知道自己把他的自创绝学拿出来这般用,估计就算他真的死了,也可能会被气得踹开棺材板,诈尸化身死倒来与自己拼命。
不过,
以他的性格,还真说不准。
此时,小黄莺站在台上,对着话筒架子。
梦里的她,完全恢复了活着时候的模样。
她开始哭泣,不停用手揩去眼角眼泪。
她以前擦眼泪,可不是这种方式,用手背或者手指直接擦就是了,但现在这里毕竟是大舞台了,她开始变得矜持。
她开始唱歌,身体也跟着韵律摆动。
跳舞的动作幅度没那么大了,她开始收着,歌声也开始讲究腔调,有时候自己知道到要唱不上去快到破音处时,还知道把话筒递给台下的观众。
她有些不适应这个舞台,但她很享受这个舞台。
李追远就坐在下面,低着头。
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,那就是自己把记忆中的那个画面,给复刻得太过精细了。
所以此刻,自己右侧坐着的,是李兰。
李追远不想看到她,挥了挥手,旁边座位就空着了。
至于左侧,
李追远扭头看过去,那里坐着一个,斯文英俊的男人,他正在对着舞台上的表演鼓着掌。
这是自己的爸爸。
他总是那么温暖善良,身上没有丝毫大院子弟的毛病,待人接物温润如玉。
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些特质,李兰才选择了他。
当然,肯定也是他疯狂追求的李兰。
但李追远很清楚,他在追求之前,李兰早就定下了他。
他太清楚自己了,也就太清楚李兰,自己母子二人,想让一个外人喜欢,真的很简单。
在人际交往中,绝大部分时候,他们母子俩,其实就相当于在开卷考试,而且是对着答案的那种。
李追远多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,他现在还很年轻,李兰的病情还未完全恶化,至少还能绷得住脸上的人皮。
按照看这场表演的时间线,再过一年半,李兰就彻底装不下去了。
然后这个男人,就被折磨得不像样子,胡子拉渣,双眼泛红,精神上浑浑噩噩,是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常态。
他太爱李兰了,而李兰又太懂得如何伤害他了。
普通家庭里的顶级冷暴力,在自己家里,简直低级到上不得台面。
所以,对于自己爸爸离婚后加入地质勘测队,至今未来联络自己这件事,李追远是一点怨恨都没有。
得亏是自己这个父亲骨子里还继承了点北爷爷的坚毅,换做正常男人,压根就承受不住这种精神折磨与打击。
这时,小黄莺一曲结束。
男人站起来欢呼鼓掌,带动了附近一片人起身,为舞台上的演艺工作者投以热情与致意。
他真的像一轮小太阳,身上在绽放着柔白色的光。
和记忆里的那天一样,他还低下头,看向自己。
“小远,好听不?”
“嗯,好听。”
记忆里,接下来,自己会学着爸爸的样子,站起来,欢呼鼓掌叫好。
而旁观坐着的李兰,则用一种疑惑晦涩的目光,盯着自己。
现在挺好,少了一道败兴的目光。
李追远站起身,跟着男人一起,向着舞台上的小黄莺鼓掌。
小黄莺鞠躬致谢,掌声此起彼伏,她对着下方各个方向,鞠了好几次躬。
“接下来,我将为大家带来一首......《难忘今宵》。”
大家继续热烈鼓掌,李追远这次也鼓得更热烈了许多。
既然都《难忘今宵》了,所以小黄莺这次打算早早结束。
那自己,就能睡一个好觉了。
伴奏声响起时,会场陷入安静,李追远坐了回来。
“难忘今宵,难忘今宵,不论天涯与海角,神州万里同怀抱......”
事实证明,是李追远想多了。
小黄莺唱这首歌,不是为了示意晚会结束可以散场,而是因为她可能最擅长的,就是这几首歌。
《难忘今宵》结束后,小黄莺继续表演节目,除了唱歌外,还有她的独舞。
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,不知疲倦,看不见结束,仿佛要把生前的所有遗憾,在今晚的这个舞台上,进行填补。
李追远坐在下面,手扶着额头,低着头:
“唉,头疼.......”
..
早上,大家都在坝子上吃早饭。
其他人都在,就李追远没下来。
谭文彬笑道:“应该是家里的床睡得太舒服太香了,所以小远赖床了。”
李三江听了这话,也跟着笑了起来:“那是,肯定家里睡得最舒服嘛。’
谭文彬哄完李大爷后,就快速扒拉好碗里的粥,放下碗筷,就往楼上走去。
小远哥会赖床?
小远哥的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