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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远哥,润生,我们的座在这儿,哟,还是软卧呢,亮哥大气!」

薛亮亮对谭文彬笑道:「又不是春运,软卧票没那麽难搞。」这一间四张上下铺,正好被四人包圆。

火车出站后,李追远爬上上铺,对面上铺是薛亮亮,润生和谭文彬在下铺。这会儿,谭文彬已经把习题本拿出来放在小桌板上开始做题了。

「喂,一上车就做功课啊。」薛亮亮调侃道,「这麽用功,考我们海河屈才了,报京里那俩大学吧。」谭文彬很坦诚地说道:「我基础差,浪费了太多时间,能考上海河就该烧高香了。」

「要香麽?」润生把一根香递了过来。

薛亮亮提醒道:「润生,要抽菸去车厢连接处那里抽。」「好,知道了。」

润生将香收进铁盒里,这是刘姨为他特制的香,外面还包了一层纸皮,很短却很粗。

他起身推门出去,来到车厢连接处,那里有俩人站在那儿正抽着烟,润生也凑了过去,拿出一个火摺子,扭开帽,吹了吹。火摺子也是刘姨做的,毕竟短粗香用火柴点很麻烦。

点好香后,润生吸了一口,吐出烟圈,浓郁的香味开始弥漫,大部分都被车门空隙那儿带走。旁边俩人见状,都很是好奇。

「哥,他抽的啥?」

「这你就不懂了吧,电影里放过的,雪茄。」

抽完一根香,润生往回走,途中看见过道小座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白发老太婆,老太婆身前还有个穿红衣的女孩「奶奶,我饿。」

老太婆叹了口气,手背抹泪。

润生摸了摸口袋,掏出几颗糖,递给了小女孩。「谢谢大哥哥。」小女孩开心地笑了。

回到软卧间,润生躺床上,睡了一觉。

一觉醒来,肚子饿了,问了问其他人,都说饿了,他就把从家里带来的吃食拿出来。有乾粮有咸腊肉,还有一瓶酒。

饭后,谭文彬就一直在做作业,没停过。

李追远和薛亮亮则看着车窗外不断逝去的景色聊着天,大部分时候是李追远在听,薛亮亮在讲,像是开起了大学宿舍的夜间茶话会。

从农村房屋架构,到各地生活水平,乃至产业发展规划,薛亮亮主要学的是水利和建筑,但其它行业他也知道些,虽然谈不上多精通。

不过,在当下这个信息获取渠道极为不便的时代,能知道这麽多东西,也是很难得的本事了。

天渐渐黑了,外面的景色也看不见,也就只有列车员每隔一段时间来报站时才能知道具体到了哪里。薛亮亮下了床铺,说他去买盒饭。

途中遇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的老太婆,身边站着一个红衣的小女孩。「奶奶,我好饿。」

薛亮亮经过她们,去了车厢餐厅,买了十份带荤的盒饭,提着一个大袋子走了回来,经过那小女孩身边时,拿出一份递给她。

「谢谢哥哥。」

薛亮亮笑了笑,走回软卧间,将盒饭分给大家。

他和小远一人一份,谭文彬吃三份,润生吃四份。

李追远觉得,这白塑料盒装的饭菜居然有种意外的香,尤其是这面筋烧肉,真好吃。

谭文彬三份吃下去后,解开了裤带,把肚皮敞开,他吃撑了,所以继续拿出习题集,打算靠做题来消化。润生吃了四份还是意犹未尽,不过家里带来的乾粮和咸酱还有,他还能找补找补。

饭后茶话会又开始了,白天是现实主义加未来发展报告,晚上就是历史演绎。

这个话题李追远能参与了,不过他还是主要听薛亮亮说,只有薛亮亮问「那个谁来着」「打的那个地儿叫啥来着」,李追远才会给出准确的答案。

这接话捧得,薛亮亮也是大觉过瘾。一直到后半夜,大家才都睡去。

早上起来,润生去接了水好给大家洗漱,谭文彬先洗漱好了,恰好火车停站,他就下去给大家买早餐。途中遇到一个奶奶带着孙女,孙女对奶奶喊饿,奶奶悲伤抹泪。

回来时,谭文彬就给她们送了几个馒头包子,还送了一袋豆浆。

豆浆是用袋子装的,提回来后,谭文彬撕开个口子,给大家往杯子里倒。

吃过早餐后,薛亮亮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些设计图纸,李追远瞧见了,乾脆离开自己铺位去了薛亮亮那个铺,俩人挨在一起,一起看。

让薛亮亮感到诧异的是,小远居然看得懂上面的标注与数据,他也就顺势跟男孩讲了一些专业上的事。临近午饭点,有列车员在火车上帮忙叫卖烤红薯,李追远走到火车过道里,去买了一袋。

不是列车员在卖,她只是帮忙叫喊两声,然后站台上卖的人过来收钱给东西。提着袋子往回走时,李追远经过一个老太婆身边,老太婆坐在那里,神情木讷。在她脚下,摆着一个用布包起来的坛状物体,像是个骨灰坛。

李追远没做停留,回了软卧间。

润生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心痛:「咋能卖这麽贵。」

吃的时候,润生连红薯皮内侧都仔细舔了舔,生怕有丁点浪费。

大家可以继续在车上等,也可以折算路途退票,就在这里下车。

在询问列车员确定塌方路段具体位置后,薛亮亮就判断恢复通车怕是得一两天的时间,所以就领着大家下车,出了火车站,先找了个馆子吃了饭,中午吃的烤红薯消化得太快,大家这会儿又都饿了。

小饭店的外墙上贴着宣传标语:「打死车匪路霸,无罪有奖!」

吃饭时,旁边一个单独坐着吃的人听到了润生的口音,笑着起身用南通话询问,居然遇到个老乡。

这人姓朱,叫朱阳,是个开货车的司机,在得知四人是从火车站里出来的,目的地是山城时,很热心地邀请他们坐自己车一起去山城。

到底是操着家乡的口音,而且确实开的是货车,上头装的是钢缆,最重要的是,他说得也很直白:不收车钱,就当大家一起搭夥做个伴,省得路上不太平。

吃完饭后,薛亮亮帮朱阳一起买了单,又去小卖部买了些饮料和两包烟,递给了他。随即,大家伙就都上了车。

车头那儿做了改装,后头有个横板,平时司机可以躺下来休息。虽然空间依旧很逼仄,但大家伙还是都坐进去了。

谭文彬题目是做不成了,不过他拿出了英语单词本,开始背起单词。

润生很羡慕货车司机这个职业,感慨了一句:「真好,可以一边挣钱一边走南闯北。」

朱阳苦笑两声,回话道:「再走南闯北我也就坐在这小车头里,要不是为了家里老婆孩子,我也不乐得把自己半辈子困在这里头。」

这年头,这些算是长途货车司机的标配。

接近黄昏时,货车驶入山路,结果开着开着,朱阳就觉得不对劲了,把车停下,下了车,然后骂道:「丧良心的,钉子扎胎了。」

谭文彬疑惑道:「是前面车子掉落的钉子麽?」

朱阳冷哼一声,点起一根烟,指了指前头:「往前走走,前面应该就有个修车铺。」谭文彬脑子是机灵的,没说「运气真好」,而是马上骂道:「这麽不要脸麽?」

朱阳叹了口气:「这已经算是文斗了。」

随即,他看向润生,说道:「你陪我去压场子吧,咱把气势提一提,把价格压一压。」润生:「中!」

朱阳带着润生往前走找修车铺了,谭文彬坐车里继续背着单词,李追远和薛亮亮来到了路旁。下面是个坡,坡下是一条河,因树叶开始枯败,视野却因此变得挺好。

李追远不禁感慨道:「这里风水真好。」

卧龙栖凤,地灵之处,搁古代,是个建村立镇的好场所,只是现代交通方式的发展,这里反倒显得有些偏边角。薛亮亮职业病犯了,点头道:「确实是个好地方,适合建个小水力发电站。」

果然,前面不远处就有个修车铺,因为很快朱阳与润生就带着一个中年人以及一个年轻的学徒工来了。起初,李追远以为朱阳是在演戏,因为他对修车师傅很热情。

但渐渐的,李追远发现不是,朱阳是实心实意的,因为对方要价一点都不离谱,反而很亲民。这个价格,就算钉子真是这修车师傅撒的,他朱阳都得夸一声「撒得好!」。

终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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