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上了床,躺下。

李追远帮她盖好被子后,走到书桌后面,拿起笔,摊开书,继续拆解起符甲的制作流程。

每确定好一条后,李追远都会抬头,看一眼睡在床上的女孩。

他体验到,阿璃每天早上都来房间里看自己睡

觉时的快乐了。

推演拆解符甲的同时,少年还做起了自家阵法田的设计。

他决定,把永久性的阵法场地,就安置在昨晚屋后的那块田里,以后可以充当实验地和演武场。

其实,当初在车匪路霸村里遇到的那个空间断层处,最适合拿来做这个,但少年现在可没有去挪动那东西的本事。

清安的桃林倒也适合,但它那里的场地费实在是太“贵”,李追远的存货也不多,得省着点用。

繁复的设计工作本该让人烦闷,但一想到这些材料接下来都能弄到,李追远的内心也不由一阵轻松。

厨房里,刘姨正在准备着大家的早餐。

忙碌之余,她时不时会看向落在厨房窗台上的那只蛊虫,露出笑意。

端早点出去时,看见早上下地的秦叔扛着锄头回来。

刘姨: “今早怎么没让润生陪你去?”

秦叔:“他想跟我去的,是我让他搁家里待着,他现在皮薄肉嫩的,可别崩开了。”

刘姨:“现在的年轻人,可真大胆,什么事都敢

做。”

说着,刘姨给秦叔使了个眼色,东屋门口,老太太已经出来了。

秦叔:“不是胆子大小,是能力不够,同一年龄下的我们,和小远比起来,活脱脱两个正在玩泥巴的孩子。”

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,只觉得这屋檐上叽叽喳喳的鸟儿,今儿个也叫得格外好听。

在井口边冲了一下脚,秦叔就走进厨房帮忙一起端早点。

刘姨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他,说道: “今天表现不错,进步挺大。”

秦叔: “什么进步?”

刘姨:“对主母啊。”

秦叔: “主母的脚步谁能听到,我又是背着她的。”

刘姨闻言,叹了口气,道:

“唉,有时候我都觉得主母真可怜,得亏现在遇到了小远,要不然天天看着我,尤其是看着你,得多生闷气。”

下午时要送货,润生今天不能做重活,就得从谭文彬和林书友间再选个人去。

“阿友,你去呗,我下午有事儿。”

林书友目露怀疑地盯着谭文彬:“谭文彬,你该不会……”

谭文彬:“是真有事儿,我爸给我来电话了,让我去市人民医院去看望一下他以前同事??”

林书友:“彬哥,这话你不觉得很耳熟么?”

谭文彬: “以前同事的儿子。”

刘平为了追求叛逆,反抗他爸爸的蛮横,就故意染头,去和一群潮流追求者混在一起。

昨晚一伙人在大排档吃饭时,同伴几个不知怎的,欺负起隔壁桌的一对年轻情侣,不仅要人家的钱还要人家跪地上钻裤裆过去赔罪。

刘平上前去阻拦自己的同伴,劝他们息事宁人,结果没能劝住,自己反倒和同伴起了矛盾,最后打了起来,自个儿脑袋被砸了一酒瓶。

现在,和他爹住同一间病房里。

林书友听完后问道: “彬哥,这属于见义勇为还是帮派内部火拼?”

谭文彬晃了一下车钥匙,感慨道: “这是稀里糊涂的青春。”

去了医院探望后,谭文彬发现父子俩虽然脑袋上都绑着纱布,关系却亲近了许多,居然分起了橘

子吃。

等回去时,再次路过那座考点,看了看时间,最后一门应该快考完了。

谭文彬干脆把车往路边一停。

没过多久,就有交警走了过来,先敬了一个礼,说道:“同志,这里现在禁止停车,请你立刻驶离。”

“抱歉,我马上走。”

正当谭文彬发动车子时,里头的考试结束铃响起。

与铃声一同响起的,还有两个男生抱着一个女生快速冲到校门口,女生似已昏迷,鼻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衣。

抱人冲出来的,是潘子和雷子。

他俩的高考,就是来给人生不留遗憾的,所以每门将会写的那些题答完后,就会提前交卷。

可交了卷后,他们也不敢直接出校门,这是市区里的考点,外头可能会有报社电视台的记者。

要是出去早了,被人拍了照片和采访,询问关于高考的情况,岂不是丢人丢大了?

最后一门的考试也一样,俩人早早出来,就在花圃里坐着晒太阳。

直到,监考老师手忙脚乱地把英子给搀扶了出来。

一看是自家人,潘子和雷子马上把人接过来,冲出校门。

谭文彬立刻下车,去把三人喊过来上了自己的车,交警见状,帮忙疏通前面的交通。

等车开出去时,谭文彬发现英子的鼻血不再流了,人虽然还有些不清醒,但已无危险。

卷子刚答完,正欲长舒一口气的英子,迎来了天旋地转。

在倒下来的前一刻,她立刻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卷子,确认自己名字考号填写清楚了。

这才放心地栽倒下去。

一场高考,算是将她整个人都榨干绷紧。

把英子送去石南镇卫生院挂水后,谭文彬又开车回去把李维汉和崔桂英接了过来,反复几趟后,这才开车回到家。

停车时,恰好遇到赵毅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从旁边走过,见谭文彬忙碌过后且身上沾染血迹的样子:

“哟,副队,忙着呐。”

“把英子送卫生院了,人现在还半昏迷着。”

“最后一门考完了么?”

“考完了。”

“那她运气还挺好,要是少考一门就真没机会了。”

“你的偏方,药效这么猛么?”

“和我没什么关系,是她自己的心思太重,我是发现了,老李家的脑子全长在姓李的头上,哦,还有他妈。”

“彬彬哥哥!”

翠翠的声音传来,她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桶,里面放着墨汁和颜料,来找阿璃姐姐。

“哎,翠翠。”

翠翠抬头看向赵毅,目露疑惑。

赵毅看着翠翠,目光渐渐瞪起。

“这位大哥哥是??”

“他叫赵毅。”

“哦,我知道,杂技团的哥哥!”

简单寒暄问好后,翠翠就蹦蹦跳跳地先往前走了。

赵毅: “我一开始还没看出来,她手腕上戴的

镯子压制了她的命格,要是没那镯子,这小丫头……

等一下,她不会是那位刘金霞的孙女吧?”

“嗯,是的。”

赵毅伸手一拍脑门。

他见过刘金霞和柳家老太太坐坝子上打牌,刘金霞命确实硬,但还不至于让玄门人皱眉的地步。

可她孙女若是这般严重,那她女儿肯定也比刘金霞本人也要严重。

要是真让老田头和刘瞎子在一起了,祖孙三代都给了名分,那后果,简直难以想象。

“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命格,不应该啊?”

“怎么了,命硬嘛,就算罕见,也不至于你这样吧?”

“命硬的人并不奇怪,代代相传的命硬,就有说法了,刘金霞不是本地人吧?”

“听李大爷说过,是从隔壁镇嫁过来的。”

“她户籍应该有问题,但是她本人可能也不知道。”赵毅看见远处二楼露台上站着的李追远了,“走了,我要去找那姓李的。”

“有事?”

“你们这边的事不都处理完了么,你看,我都来两次南通了,还待了这么久,承蒙款待,可来而不往非礼也,怎么着也该请姓李的带着你们,去我赵家做做客。”

赵毅走上坝子时,李追远刚好从楼上下来。

翠翠: “小远哥哥! ”

李追远: “嗯,阿璃在上面房间里。”

翠翠: “好的,我去啦!”

学校开了绘画兴趣班,翠翠报名参加了,这段时间她也会陪在阿璃身边学画画,现在,她已经是绘画班老师嘴里,最有天赋的小孩。

润生的伤还没养好,你身上也没好利索,等我们去金陵考完试,再去九江吧。”

“去九江,挑选个东西,埋几个人,不费时间的。你们把九江的事儿解决完,直接去金陵考试,完全来得及。

至于我和润生的伤,再有两天也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,正好去赵家前,我还得去弄个身份。”

“身份?”

“走江点灯前,我已经和家里正式分开了,除

非我现在二次点灯,要不然我这会儿回家,家里上下只会‘如临大敌’,这种状态下还怎么方便做事?

再说了,我是请你们去我家做客的,总不好意思让客人直接从正门打进去吧?”

“你预留了身份?”

“我二伯家的孩子,我的堂弟,年纪比我小一岁,表面上人畜无害惹人喜爱,和你……”

赵毅看向李追远,又把目光丝滑地挪向坐在客厅里看书的林书友,“和你手下的阿友很像。”

李追远从水桶里舀出水,洗手。

我先给他宰了,再披上他的人皮,随随便便混进赵家也不会被发觉,毕竟我也是真的赵家少爷。

至于接下来的流程计划,都在这里面了。”

赵毅从衣服里拿一沓比昨日还要厚得多的本子,递给了李追远。

“计划书,要这么厚么?”

“除了计划书外,这里还有我赵家在九江几处秘地、新宅、老宅、祖坟、宝库这些的坐标、阵法

介绍、机关详解,以及我赵家一些能人的性格、习惯、特长,我这还是往简略写的。”

李追远: “我看完后会烧掉。”

这一套记录,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赵家大少爷压根就写不出来,而一旦流落到江湖上去,很可能会给赵家带来灭顶之灾,这封面上完全可以题一行书名————《赵家灭门指南》。

“所以,小远哥?”

“你今晚去江边上,把我们的大卡车开回来,明早我们就出发去九江。”

“老田头不能离开这里,我们就五个人,去个九江,哪里需要坐大卡车啊,呵呵。”

“去时不用,回来时就有用了。”

姓李的,你说得太对了!”

决定给了,也舍得给了,可一想到人家载着满满一卡车精华离开的画面,这心脏处的生死门缝,还是会忍不住抽搐。

李追远对润生道: “润生哥,你帮我准备一桌。”

紧接着,李追远又对赵毅道: “你先别走。”

赵毅:“瞎,别这么客气,我就不留下来吃晚饭了。”

李追远: “不是留你吃饭,是留你磕头。”

李追远让润生准备的不是席面,而是一张供桌。

供桌摆在了被太爷贴满漫天神佛的隔间里。

李追远拿出一个空白牌位,递给赵毅: “写血书。”

赵毅明白了少年的意思,指尖划破手指,在牌位上写下“先祖赵无恙”。

将牌位摆在供桌上后,赵毅后退两步,跪下来,向先祖行礼。

九江赵,是赵无恙留下的后人与传承。

李追远曾得赵无恙赠铜钱剑,此行又怀揣恶意,当问卦一番,不求结果,只圆礼节。

在赵毅磕头时,李追远站在旁边拿着一个竹筒,里头放着铜钱,一边摇晃一边在口中默念:

“为此行占卜。”

供桌上,赵无恙的牌位晃动了几下。

东屋,那一排供桌上,也有不少牌位在同时晃动。

正在坝子上打牌的柳玉梅,先看了看自己东屋,又看了看西侧隔间方向。

刘金霞: “柳家姐姐,该你出了。”

柳玉梅: “碰了。”

隔间内。

少年手中太爷用铁丝箍起来的竹筒,裂开了,里面的铜钱掉落在了地上。

李追远和赵毅同时低头看去。

随即,赵毅正回身子,面露凝重,对着先祖牌位长拜下去。

李追远也走上前,拿出三根轻香点燃,执晚辈礼,三拜之后,将香恭敬地插入炉中。

卦象:

【此行当去,大吉! 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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